第69章 李郎君过于缜密
烛火闪跳在室内,没有什么光亮,日头已经升起,东方既白,已经夺去烛火的点点光亮。
李浔说完,低头饮茶提神。
一边打量着聂罗的神色。
聂罗愣着神,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头垂的极低,没有神情,也没有动作。
一颗颗眼泪砸在地上,溅起尘土。
“竟然是如此,竟然是如此……”聂罗声音发抖。
他咧开嘴,聂罗在城外缺水少食,在牢里被拷打上刑,张口嗓子又干又涩,吐字很慢,从极轻变的大声。
一字一字都在颤抖。
“哈哈哈,竟然是如此……”
“竟然是如此,你说是旁人骗我,不是他何官人,哈,哈哈……”
聂罗听着那年轻郎君说话,心里一阵混乱和糊涂,猛烈的悔意在心里浮现,像刀子一样割开他的心口。
心里已经信了七分,聂罗却不多言,他脑子乱的厉害。
他们这些人被欺辱了几个月,苦苦做工,刚得知同伴被人害死,就遇上何官人来骗他们,想也把他们害死。
现在这人说何官人没骗人,是旁人骗的他们……聂罗心如乱麻,一时真不知到底是谁在骗人。
他也不敢信眼前这年轻人。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
“我再问你一遍。”
李浔问:“顾大顾二之身死,朱家处置的隐秘。是谁同你们说的消息?”
聂罗灰黑色的脸上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又冷又肿发着青紫,那是雪天冻了两个月的面孔。
此时,那张布满沟壑,发紫的脸上,涕泪纵横。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李浔点了点头。
他打量着聂罗的神色,知道对方已经心力竭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这种最微末的小人物,也不会知道太多事。
他起身,走到门前,推开房门。
对外面带着刀的侍从道:“你们去灶房拿一把厨刀来,再拿条腊肉,刘先生要吃。”
下人见了李浔,知道这位是被主家的管事带过来的,一副以其为首的样子,不知是主家的哪位小官人,怎么想起来到这般偏僻的地方。
恭敬地说:“小的这就去取来。”
不一会,厨刀和腊肉就递过来了。
李浔接过,道了一声谢,无视对方受宠若惊的神色,关上房门。
他远远把腊肉挂到梁上,免得被脏污溅到。
在刘克和宗管事不知所明的注视下,李浔半跪下来,手掌按在聂罗的头上,刀刃微微用力,用刀割开了他的喉管。
座上传来两声惊叫。
“李郎君!”
“李浔!”
鲜血喷射出来,被李浔侧身小心避开。刀子颇钝,只能多费心使用巧劲。
聂罗剧烈的挣扎。
然而劳苦两个月的流民,力气如何与成日练弓,衣食丰足的人相比。脖颈上不断涌出鲜血,温热的血液猛烈涌出,淌在地上,聂罗不住地咳,试图捂住自己的脖子。
挣扎了一会,身子就软了下来。
李浔为他合上双眼。
他起身,低头打量了下身上的衣裳,见到仍有不少血粒沾在衣上,微微叹气。
李浔把沾着血的刀递给刘克。
“刘克,你把他的头割下来,装到匣子里,送去给何相公。你和宗管事亲手去做,此事隐秘,莫要让旁人晓得。”
刘克有些发抖。
“李郎君,你这……”
他想过李浔会让人杀了主凶,送去给相公交差,但没想到是他亲自动手,这般凶性,就当着他的面杀了人。
厨刀上还滴着血,顺着淌到李浔白皙的手上。
犹豫了一会,刘克颤颤巍巍,接了过来。
李浔用帕子擦着手,从茶壶中倒出冷茶,冲刷着手上的血迹。
他有些歉意:“地上脏污,还要劳烦贵府清扫了。”
刘克小心捏着刀,像是烫手一般,只捏着没有沾到血的边角,左右为难,“你这……人已经死了,还是把整个尸首带去给何相公看吧。”
李浔颔首。
“也可。”
刘克和宗管事一起舒了一口气。
刘克连忙放下那沾血的厨刀。
看着聂罗身死,宗管事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刘先生只和他说要全听李郎君做事,但他的差事是要把这些暴民处置掉,这些暴民活生生在这,他心里始终不安宁。
缓了一会神。
宗管事看刘先生接受了一点,才开口问:“李郎君,为何不让下人做这事?”
刘克哆嗦了一阵,按着手,好一会才感觉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他不敢低头看那桌案上的沾血厨刀,只侧头看着宗管事的老脸。
刘克主动解释说:“你也听到李郎君的问话,此事非是有暴民暴起杀人这般简单,背后有人主使密谋。”
“虽不知这庄子里有没有旁人的细作,但行事缜密些总不是错。”
宗管事恍然大悟。
他道:“是小人想的浅了。”
想清楚此事,这两人就撸起袖子,小心翼翼清扫一遍,叫人拿一副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