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个舒服的座位,店在装修时梁坷桐压根没考虑到南方人的普遍身高,吧台和搭配的凳子都选得格外高,腿短一点的坐在这脚尖都踩不到底,但靳西岳和应姜两人驾驭起来绰绰有余,吧台凳什么的俨然是秀身材的利器。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铅笔裤裹着匀亭修长的腿,惹眼极了,手撑在额角朝靳西岳歪了歪头,盘逻辑的话随口就来,“你帮我,是因为我帮了你朋友。这可两清不了啊弟弟。喜欢的女孩?还是你欠她人情。”
靳西岳不喜欢被叫弟弟,好像自己落了下风似的。但不可否认,自己就是个弟弟。除了年轻,一无所有。他觉得自己不是对弟弟这个称呼的讨厌,而是厌恶现在的自己。
“都不是,普通同学。”他说。
应姜的话是一点没惯着他,直截了当地揭穿:“哦。那你挺热心的,替朋友还人情。那当时她看向你求助的时候,你怎么无动于衷?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想帮啊。”
被发现了。靳西岳当时不想因为人情问题被喜欢的女生纠缠,谁知,如今还是被缠上了。他烦躁地捏了捏杯子。
应姜别的技能没有,会看人。她视线瞥了眼靳西岳握着杯子的手,手指白皙细长,甲床修剪得整齐干净,因为用力肌肉紧绷,关节格外明显。应姜觉得他这双手应该是有力滚烫的,跟他此刻的状态和说出口话相反。
“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但你还在背地里替她还人情。这人情账算得清吗?”应姜放轻声音,故弄玄虚,“当心她知道了赖上你哦。”
“……”靳西岳偏头。
应姜无视掉他丢过来的那个气急败坏的仿佛在说“也比被你赖上强”的眼神,叹气:“陌生人的人情最好欠的道理没听说过?接受陌生人的善意,以及向陌生人释放善意,会直接拉高两个人今日的情绪体验。而半生不熟朋友的人情最难算,欠起来心里不舒服,如果还不到关键点上,点背了会直接影响本就不亲密的交情。你这种情况更特殊了。所以——”
应姜随意搭在吧台上的手动了下,中指指腹敲了下桌面,一锤定音,“方便起见,还是让我欠你人情吧。日料还是西餐,或者一会儿我请你看电影吧。”
靳西岳对她的神逻辑佩服的五体投地,依旧一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的姿态,不甚感兴趣地拒绝:“当我前面的解释没说,麻烦你把我当陌生人,这个人情就当是我做慈善了。”
原本以为应姜会纠缠一会儿,岂料她干脆地认可了他的说法:“好的,乐于助人的陌生弟弟。”
应姜懂得见好就收,真把他逼急了,自己落不得好。
“……”不太想继续当好人的靳西岳十分无语。
梁坷桐眼珠子不停地左右滑,听完两人这番人情论,看靳西岳吃瘪他就有些期待,总觉得弹簧被压到最底便能弹回原状,笑着看向应姜,语气熟络道:“你就是应愿的小姨吧?她说让我一定要加一下你的微信,说你对塔罗也感兴趣,说我跟你一定有共同话题。”
应姜呛了一口酒。这个小姨卖得真顺手啊。
应姜家里不催这个,一直单到七老八十不结婚不要孩子都没所谓,应愿说了,她以后给她和应茗养老。没想到如今体验了一把被催脱单。
“略懂略懂。”应姜回梁坷桐。
靳西岳拿出刚刚不断震动的手机,乖乖巧巧回妈妈的消息时,竖了根神经听应姜和梁坷桐已经加上微信了。
虽说是梁坷桐提议的吧,但这个姐姐答应得未免太快了些。
手机那头,秦墨问他在哪里,要过来。靳西岳二十的人了,别别扭扭地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跑来喝酒了,便说让她安心做spa,自己去商场找她。
应姜加完梁坷桐后,没第一时间收起手机,而是偏头往看向旁边,打算再加一个。
结果还没开口,只见靳西岳把手机揣回外套口袋里,踩在高脚凳横梁上的右脚往地上一落,下一秒就要站起来。
“回去——”靳西准备跟梁坷桐打声招呼就走了,随着话音落地,他余光注意到应姜朝向自己,红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什么。
“了。”靳西岳把嘴边的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狐疑的目光落在应姜脸上,没话找话地多跟梁坷桐解释了句:“有事儿。”
靳西岳说话带点京腔,其实北京人说话挺碎的,他小时候话也多,后来进入青春期后觉得话少显得酷,所以他变得只有私下里话多点,公共场合得装一装。
这句“有事儿”尾音上扬,非要说是问应姜,那也没毛病。
梁坷桐看戏看得太头投入,把刚调好的酒顺手推到靳西岳面前。靳西岳搭了把手,挪到旁边,给应姜:“这杯是你的。”
应姜随之望过去,酒浆是浅青色的,应该是加了奇异果汁,厚厚的一层咸奶盖上撒了一小把鹅黄色的桂花。
靳西岳手指被玻璃杯外壁蹭得湿漉漉的,冷意刺骨,梁坷桐这是搁了几块冰啊。靳西岳手指缩回来,多嘴问了句:“姐姐能喝冰吗?”
应姜这一刻什么晦气的赵士献什么未婚妻小三纷纷抛在脑后,这声“姐姐”叫得太乖了,应姜听得心痒痒的,眉心微跳。
她应时,尾音是飘的,转了百八十个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