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略微沉吟:“便依了你的所请,放过张懋吧,但活罪难饶,着内官抽一百鞭子!”
你张懋不是骂张忠是残废嘛!
这一百鞭子下去,你也好不到哪去了。
残废对残废,英国公府终究剩下一个花架子了,未来可用谁替代呢?
方瑛?范广?还是于谦呢?
“让二位看到了天家家丑,朕这个皇帝当得不好,族长也没当好,让诸卿笑话了。”
朱祁钰摆摆手:“都起来吧,去军机处歇歇,便上早朝吧。”
方瑛和白圭谢恩。
二人都明白了,皇帝要借他们的嘴,把仁善的名声传出去。
张軏所谓的造反,难道不是皇帝炮制的好戏?
怎么看都觉得像。
张軏假死脱身,皇帝真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张軏回京,搅起风波,怎么看都是在助力皇帝。
实在太诡异了。
但两个人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进军机处睡觉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进了内宫,朱祁钰开始锻炼身体。
时辰差不多了,开始用饭,然后上朝。
“朕又做梦了!”
议事结束时,朱祁钰说了一遍昨晚的梦,金色的果实,象征着穷苦人能填饱肚子,群臣就当听个神话故事。
“去南宫。”
朱祁钰乘坐御辇出宫。
南宫被焊死的大门,缓缓开启。
武骧左卫和羽林左卫护驾。
于冕和陈韶,一左一右,亦步亦趋。
朱祁钰走进南宫,许感扑过来跪在地上,请圣躬安。
“朕安,漠北王在哪呢?”
朱祁钰没心情欣赏花花草草,他对南宫也没什么感情,被拥簇着进了正殿。
“漠北王还不迎圣驾?”许感公鸭嗓喊起来。
坐在正厅里的朱祁镇,神情复杂。
他万没想到,朱祁钰敢来南宫!
不是说,王不见王,帝不见帝吗?
朱祁镇慢慢站起来,粗糙地拱了拱手,便重新坐起来,歪过头去,像极了受气的孩子。
许感还要说话,朱祁钰摆摆手:“漠北王心情不佳?”
废话,朕的皇位被你抢走了,心情能好?
朱祁镇不说话。
“正好,朕的心情也不好。”
朱祁钰叹了口气:“这南宫还不错,起码比东华门强啊,漠北王知道,修缮皇宫要花多少钱吗?”
朱祁镇不说话。
“差不多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啊,花得朕这个心疼啊。”
朱祁镇还不说话。
“早膳用了什么?身体可还好?”朱祁钰又问。
朱祁镇还是不说话。
你抢了朕的皇位,却来惺惺作态,干什么?朕需要你的怜悯吗?
“手上的伤好了吗?”
朱祁钰又问:“朕伤了你,天家的亲情也彻底断绝了,朕想弥补,却弥补不了了。”
“漠北王不愿意和朕说话。”
“那朕就跟你说说吧,不知何时,天家兄弟变得势同水火,如此陌生。”
“张軏被抓到了。”
“他招认了,从宣镇假死脱身,是你授意的。”
“然后又诓骗常德,以常德为宫中眼线。”
“试图二次夺门,迎立你为帝”
朱祁镇越听脸色越变,疾声道:“朕不知道!”
忽然,朱祁钰目光一寒:“你自称什么?”
“本、本王!”朱祁镇被朱祁钰的眼神吓到了。
“你是漠北王,不是太上皇,懂吗?”朱祁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冰冷。
朱祁镇傻傻地点头。
可偏偏,他坐着,皇帝站着。
站着的人反而威势更足。
朱祁钰勾勾手指,朱祁镇就明白了,赶紧站了起来。
朱祁钰坐在主位上。
朱祁镇站着。
这才是皇帝和藩王,才该有的规矩。
可藩王觐见,不该跪着吗?
朕从前是郕王时,便经常跪着见君,就是跪着见你,漠北王,你忘了吗?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朱祁镇不由得浑身一颤,那种被支配的恐惧油然而生,他惊恐地退后几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人,跪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才是藩王的规矩嘛。
“你第一次造反,朕放过了你。”
“可第二次造反,朕该放过你吗?”
朱祁钰盯着他:“换做是你,你会放过朕吗?”
“陛下,朕本、小王不曾造反!张軏所做一切,跟小王无关!”朱祁镇嚎啕大哭。
好好的太上皇,被贬为了漠北王!
张軏一造反,漠北王全家都可能遭殃。
他不是太上皇了!
皇帝也不是以前的皇帝了,他没法复辟登基了!
但他不愿意放弃太上皇的自尊。
“你和张軏各执一词,朕也不知道该信谁。”
朱祁钰幽幽道:“来人,把张軏带进来。”
很快,张軏如死狗一样,被拖了进来。
朱祁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