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句话,更是把他吓惨了。
李贤入阁的圣旨已经送出南京了,他是李贤的举主,执掌吏部,已经权势滔天了。
却闹出这么一出,就如当年杨士奇被迫离开内阁,一生清名,毁于一旦。
文臣权势滔天,也不能造反,只会让自己难堪的离开朝堂。
“老臣不知此言何意?”
“我胡濙侍奉五位君主,对大明忠心耿耿,而我胡家更是清贵人家,不事生意,耕读传家。”
“这胡长恭,确实是老臣侄儿。”
“但老臣已经二十四年,没有回到武进老家了。”
“饶是祭祖大事,老臣也只是派长子回家,老臣不肯面见族亲。”
“就是担心族亲不知法度,坏了我胡氏祖训!”
“陛下可抄老臣的家,老臣家中若多一两纹银,多一文钱,请陛下斩我父子三人头颅!”
胡濙掷地有声。
“你说!”朱祁钰指着胡长恭。
胡长恭都吓惨了,他没想到伯父
“胡长恭,照实说!”胡濙沉声冷喝。
叶盛低眉顺首,不置一词。
心中却在思考,皇帝这是要罢免天官之位?还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贤入阁,王复居次辅,姚夔三辅,他叶盛和岳正,行列四、五,王竑、张凤暂时不在京中。
他可不想争首辅的位子,他很清楚皇帝是要地方督抚来入阁,担任阁部重臣的。
所以他叶盛,早晚也要去当一任督抚的。
再回朝担任重臣,顺理成章。
“我家参与了买卖女童……”胡长恭哆哆嗦嗦,复述一遍,但遮遮掩掩。
“怎么?见到伯父了,反而不敢说话了呢?”
朱祁钰嗤笑:“你不好好在武进老家里面读书,去江都干什么?”
“说话遮遮掩掩,难道朕大半夜的不睡觉,跟你扯嘴皮子吗?”
“来人!”
“打!”
胡濙心头一跳,这是给他看呢。
两个太监按着胡长恭,一个太监行刑,专往腰眼上打。
冯孝的脚,是合着的。
这是要打死胡长恭啊。
朱祁钰把奏疏丢在地上:“老太傅,自己看吧。”
登时,胡濙脸色大变,打死他,快打死他!
“陛下,武进老家族人如何,老臣并不知道啊!”
胡濙叩首:“老臣有三个弟弟,胡长恭是我三弟之子。”
“您是知道老臣三弟的,他诗画一绝,又无仕途之心。”
“宣德朝,先皇曾诏见老臣三弟,三弟却夺窗而逃,装病数月不肯入朝,先皇看着三弟的画,徒呼奈何。”
没错。
胡濙兄弟四个,个个高寿,而且在民间名声还算不错。
尤其是这个三弟胡汄,书画一绝,却不受征召,不事权贵,一时传为美名。
“纵然老家做生意,有进项,但老臣绝未取过一分!”
“尤其此等脏钱,老臣死也不要!”
“老臣愿意亲自查明武进胡氏,给陛下、给朝堂、给天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胡濙真的懵了。
他很少提拔过家族的人,也远离家族。
因为他知道,自己侍奉的皇帝是什么样的,比较好糊弄的就是正统和景泰前期,也就十年时间。
但他也没有以权谋私,也不敢。
皇帝这招,恰好打在他七寸之上。
朱祁钰阴沉着脸,心里却在思考,这是最好拿下胡濙的机会,当年杨士奇就因为不孝子而离开内阁,倭郡王才真正掌权。
他皇权膨胀到了这个地步,胡濙、于谦已经成为皇权进一步膨胀的绊脚石。
所以他先夺了于谦的文臣之权,让他老实当个勋贵,必要的时候出去打打仗,当个工具人。
胡濙呢,也该回家养老去了。
不是胡濙能力不行,恰恰相反,这个老滑头能力太强了。
胡濙见过他最凄惨的一面,见过他哭泣、软弱、无能的一面,所以当他彻底长大后,单独和胡濙在一起时,他会觉得十分别扭。
虽然胡濙还跪着,但他总觉得,是自己跪着,而非胡濙跪着。
可是。
最好的机会,却发生意外。
胡长恭捅破天了,真的捅破天了。
皇帝对付江南士绅,是在打散江南士绅的势力,然后强制移民,可交趾有雨季,有几百万人在等着十月开始移呢,这些人就是定时炸弹。
就如叶盛所说,皇帝并未彻底铲除江南士绅,只是达到权力平衡的基本点而已。
而这个脆弱的平衡,因为胡长恭一番话给打破了。
这个时候,能让胡濙离开吗?
没有胡濙,他会更加被动。
最可怕的是,军中变得不可信了,军中有多少兵卒,被士绅渗透了呢?
内宫呢?宫人就没被渗透吗?惩治王诚之后,宫人就没和他离心离德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
需要时间慢慢试探才知道的,可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善于以强权压人的朱祁钰,此刻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