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墙壁、地面。 陈平安在屋内随意散步之时,黄庭经和灵飞经,两部经书便飘在身前,一左一右,自行翻书。 刘茂轻声感叹道:“陈剑仙如此疑神疑鬼,难怪能够成为如此年轻的剑仙。” 陈平安置若罔闻,走到书架那边,一本本藏书向外倾斜,书页哗啦啦作响,书声响彻屋内,若溪涧流水声。 陈平安将那两本已经翻书至尾页的经书,双指并拢轻轻一抹,飘回书案缓缓落下,笑道:“架上有书真富贵,心中无事即神仙。富贵是真,这一架子藏书,可不是几颗雪花钱就能买下来的,至于神仙,就算了,我至多疑神疑鬼,殿下却肯定是心中有鬼……这本书不常见,竟然还是得到文庙许可的官本初版初刻?观主借我一阅。” 陈平安将一本《天象列星图》收入袖中,涉及天象地理两事的书籍,都会被朝廷官府列为禁书,民间不可私藏。 陈平安在书架前停步,屋内无清风,一本本道观藏书依旧翻页极快,陈平安突然双指轻轻抵住一本古书,停止翻页,是一套在山下流传不广的古籍善本,哪怕是在山上仙家的书楼,也多是吃灰的下场。 因为这套善本《鹖冠子》,“言辞高妙”,却“大而无当”,书中所阐述的学问太高,艰深晦涩,也非什么可以凭依的炼气法门,所以沦为后世藏书家单纯用来装点门面的书籍,至于这部道家典籍的真伪,儒家内部的两位文庙副教主,甚至都为此吵过架,还是书信频繁往来、打过笔仗的那种。不过后世更多还是将其视为一部托名伪书。 刘茂瞥了眼那边的动静,轻声叹息道:“哭泣同哀,欢欣相助,怪谍相止。” 陈平安嗤笑道:“不也教了你们君主南面之术?三皇子怎么不学好?所以说有钱人读书太多也不好,懂得道理越多,知道道理越少。” 陈平安突然沉默起来,书架这边有相邻的几本书籍,《海岛算经》,《算法细草》,《数书九章》…… 书籍都已翻阅完毕,是注解旁白最多的一类书籍。陈平安确实没有想到刘茂竟然还是个痴迷术算一途的,方才瞥了某处图案几眼,满满当当的数字,把陈平安看得云里雾里的,好像在看天书,可见刘茂功力不浅,比修行破境的本事高多了。 刘茂说道:“那几本书,不借。要是拿走,算你抢的,就更不用还了。” 陈平安抬了抬袖子,五六本术算典籍都落入囊中,“还,怎么不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众多书籍的材质,文字内容,都看不出门道。 陈平安还是不太放心,将那刘茂那柄拂尘驭到手中,掂量一番,再摇晃几下,最终将木柄一寸一寸捏碎。 刘茂板着脸,“不用还了,当是贫道诚心诚意送给陈剑仙的见面礼。” 陈平安将失去木柄的拂尘放回书案上,转头笑道:“不行,这是与殿下朝夕相处的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可那圣贤书还是翻过几本的。” 拂尘只是山下寻常物,已经碎去的木柄是如此,麈尾丝线也是,此物虽然不名贵,可到底是那位观主的心头好。 刘茂冷笑道:“陈剑仙过谦了,很读书人,当得起府尹大人的“先生”称呼。” 陈平安开始抬起手,轻轻拂过那些书籍,从一本本书籍当中随意炼字,同时说道:“倒是要感谢文庙,禁绝山水邸报五年。不然如今我这名声,算是彻底烂大街了。” 刘茂皱眉不已,道:“陈剑仙今天说了好多个笑话。” 陈平安缓缓而行,一个个文字被炼化撷取,又迅速消散空中,随口问道:“当年是不是说过,下一次见面,要你装作认不得我?” 刘茂摇头道:“忘了。” “可能我记错了,是与刘琮说的。” 陈平安点点头,又问道:“你还没有想明白,为何我会故意带上姚仙之?” 刘茂笑道:“怎么,以陈剑仙与大泉姚氏的关系,还需要避嫌?” 陈平安打了个响指,天地隔绝,屋内瞬间变成一座无法之地。 刘茂大为错愕,但是刹那之间,出现了瞬间的失神。 因为屋内,出现了一位位青衫背剑客,神色各异,站在不同位置,众人异口同声,却是另外一个男子的嗓音,道:“刘茂,你真是个扶不起的废物,早知道当时就该选择高适真。如果我是陈平安,或者陈平安的耐心不这么好,随意翻检你的魂魄神魂,跟翻书一样,那么你这会儿其实已经死了。” 刘茂欲言又止,只是瞬间就回过神,猛然起身,又颓然落座。 总算得到了答案。 陈平安收起一把笼中雀,微笑道:“斐然兄真是个狗日的,半点不讲兄弟情谊和江湖道义。” 刘茂开始闭目养神,束手待毙。 他确实有一份证据,但是不全。当年斐然在销声匿迹之前,确实来黄花观悄悄找过刘茂一次。 至于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刘茂至今不敢确定。反正在外人看来,只会是铁证如山。 刘茂突然睁开眼睛,“真相如何,你猜得到?” 陈平安脚尖一点,坐在书案上,先转身弯腰,重新点燃那盏灯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