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二世狠狠咬紧下唇,甚至咬出了血。
那愚蠢的老头。
他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这样重复。
做的全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帮忙?
愚蠢。
愚蠢……
愚不可及!
没关系的,孩子,我也有过,没关系的,到最后你会明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那个老人的话音落下,捂着心脏缓缓倒下。
却仍对他露出微笑。
“啊啊啊啊!!!”
下一刻,再也忍受不住的洛桑二世对着黑暗嘶吼出声。
嘶哑又绝望。
“我不需要,”杀手情绪激动,“我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不!需!要!
为什么?
为什么!
愚蠢!
愚蠢!!!
泰尔斯和希莱起初被杀手的突然之举吓了一跳,但回过神来后,王子理解了什么。
“你?不需要?”
只见泰尔斯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啊,杀手?受尽苦难的先知裘兰兹吗?”
洛桑二世的嘶吼弱了下去。
“你以为你那点不幸遭遇和过往挫折,真的有那么重要,那么关键,那么独一无二,那么无可比拟?”
泰尔斯目光冰冷,声色俱厉,让旁边的希莱大感意外。
“就非得整个世界的人,无论高矮胖瘦贵贱贫富,都要深受触动、迫不及待地来同情你,可怜你,拯救你?以至于你还能故作清高自以为是地挑三拣四‘噢,我需要这个帮忙,我才不需要那个帮忙’?他们要帮谁,不帮谁,tmd干你屁事啊!”
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真有所触动,杀手呆呆地扭过头来,怔怔地盯着泰尔斯。
“而你又凭什么以为,作为整个翡翠城的首席大审判官,布伦南能帮的,要帮的,想帮的,必须帮的,就只是你一个人?”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快速翻动手上的文件。
“尤其是,那些没有你的身手和实力,顽固和倔强,但也想在这个世界获得一份公平,一份真相的……”
泰尔斯把迪奥普一案的文件丢到洛桑二世面前:
“普通人。”
洛桑二世目光转动:
纸张刚好停在迪奥普情妇的验尸报告上。
杀手呼吸一滞。
只听王子寒声道:
“比如说:当年的翡翠城里,被无辜陷害,又被推出来担责的,那个小侍从。”
杀手微微一颤。
洛桑二世呼吸加速,他变得表情凶狠,扭头咬牙:
“你知道个屁!”
泰尔斯毫不示弱,冷哼呸声。
“对,我知道个屁,但是你?”
泰尔斯看着手件里的一张信纸,想起于庭上肃穆威严,在信中反复自省,对亡妻满怀思念,为工作殚精竭虑的已故大审判官,再看看眼前纹丝不动油盐不进,自诩冷血又自以为是的血族杀手,不禁为前者觉得气愤又不值。
下一秒,泰尔斯狠狠一把,将手上的文件拍在洛桑二世眼前的地上:
“你就算知道了,也就是个屁!”
他犹不解气,还狠狠地对俘虏比了一根中指:
“你也许不在乎,洛桑二世,但事实是:即便在懦弱的你已经放弃,已经向现实投降,已经封闭自我毁弃良心,已经自诩看透世界晓知真理,单薄的人生从此只余故作高深和空洞讥讽时……”
泰尔斯愤然道: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仍然有人,有数之不尽的人,在黑暗中不遗余力,奋力向前!”
只为了黑暗的尽头,那道可能永不降临的光芒。
话音落下,地牢里一片安静。
洛桑二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纸张,依旧沉默。
泰尔斯则捏紧拳头,胸膛起伏,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另一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希莱·凯文迪尔,幽幽叹出一口长气。
她慢步上前,俯下身捡拾散落一地的纸张。
“好了,没事的,消消气。”
大小姐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仿佛在安抚小孩。
但似乎出奇地有用,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安定情绪。
她整理好文件,抬头问道:
“接下来呢?”
泰尔斯闭上眼睛,旋复睁开,咬牙道:
“没了。我们可以走了。”
希莱一怔,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又看了看仿佛失去灵魂,一动不动的洛桑二世。
“什么?就这样?”
泰尔斯撇头不看俘虏,用尽全身气力点了点头:
“就这样。”
希莱皱起眉头,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套,又看了一眼泰尔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叹了口气:
“好吧,听你一回。”
她站起身来,率先向地牢的小门走去。
锁链响动。
“她死了。”
嘶哑的声音响起,气若游丝。
两人的脚步齐齐一顿。
希莱回头疑惑道:
“什么?”
只见洛桑二世依旧盯着头顶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