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面子工程

【无骨者】伊瓦尔最近以来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局势让他有种无力感。

他是“强取胜于苦耕”这种理念的忠实簇拥，坚信维京人可以开拓出广阔的天地，让自己摆脱在北方苦寒之地不断内耗的窘境。

实际上他人生的前三十年已经完美实践了这一种观点，靠自己的勇武和手下卖命打下来一片不小的领土，但自从遇到了罗马人之后，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他现在深深的感觉到无力。

不管他洗劫多少个据点，干掉多少人，似乎罗马人永远不会伤到元气，永远都能拿出新的军队填补空缺。体量超大，这是他之前所有对手都没有过的特殊性质。

伊瓦尔苦心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原本丹麦国王承诺的军队大部分都被投入到了低地地区，但靠着自己兄长【勇者】比约恩提供的支援，倒也勉强能够维持。

就算如此，这种苦苦支撑也让他相当难受，每天都压力巨大，小心翼翼而不能出错，在刀尖上跳舞希望能对罗马人多造成一些损失。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伊瓦尔都会难免多想一些，其实他是有点羡慕罗洛的。

虽然他不认同北方人臣服于任何别的民族，但起码罗洛的目的是达到了，通过战争和忠诚为自己赢得了一片广阔的土地，而且是他原来所属的挪威王国根本就没办法提供的肥沃耕地。

现在伊瓦尔的领土仍旧前途未卜，他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将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结束。

战争发展到这一步，其实能决定战争是否继续下去的已经不是伊瓦尔或者区区一个丹麦国王了，能决定这事情的是法兰克国王查理，只要他不点头，这场战争就会不得不继续持续下去，直到日耳曼人和罗马人的鲜血有一方流干净为止。

对这個结局，伊瓦尔并不喜欢，但也没有能力改变一切事，只能在局势的快速变化中尽可能保存自己这边的力量。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最近应该快看到头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边的书信，那是罗马人通过中立商人给他寄过来的东西。罗马人要求和他进行谈判，伊瓦尔直觉感觉对方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最近一段时间罗马将军贝利萨留对他的压迫戒备格外明显，如果伊瓦尔仍旧留有余力的话，他可能会假意和对方和谈争取时间，然后暗地里再谋划什么新的军事行动，以此诈对方一次，让他们多流点血。

但伊瓦尔毕竟只是一位维京领袖，虽说手下有数千上万人的维京雄狮，可极尽所能也就只能拉出来这些人，高烈度的小规模不间断对抗打到现在，实际上他也是精疲力竭的状态，所以他觉得，确实应该听听罗马人想要说些什么。

…………

奥维尔选择的谈判地点在边境，不过伊瓦尔并没有同意，反而将谈判地点定在了有利于罗马人的总督府。对这种要求，奥维尔也没理由拒绝，痛快地同意下来。

于是乎在大概两周之后，一支大概有十五艘长船的舰队开进了泰晤士河口。

他站在河边的高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打头那一艘龙首战舰──其实按照维京人的分法，也不是所有船都叫做龙首战船，只有最大最强悍的那一类船才叫做龙首战船。

事实证明不管是罗马人还是维京人，或多或少都对奇观和面子工程有种执念。像奥维尔眼前的这艘船，粗略一看长度几乎达到了五十米左右，几乎超过了实用船的范畴，成为了一类人造奇观。

船越大越烧钱，做这么一艘大船，投入的人力物力资源可想而知，以他的观念来看，做这么一艘船的性价比远不如做五六艘二十米左右的同类型长船，更有用也更加灵活。

不过他也没必要说对方什么，因为罗马人做的比这个更夸张，七十多米长的卡里古拉巨舰可还在湖里面沉着呢，比锤奇观他们这些自诩为文明世界的人明显更加热衷。

这几艘龙首战舰代表着维京人造船术的最高水平，高昂的弯曲船首顶端雕刻着巨龙的头颅，这种能穿越北海狂风暴雨的大船给了罗马人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奥维尔都把维京人的造船技术记录了下来，以备日后的不时之需。

面子工程在这种时候也有所作用，奥维尔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们，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比较严肃认真，显然这些庞大的船只激起了他们的紧张感，让他们严阵以待谨防不测。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些巨大的长船缓缓靠港，伊瓦尔一马当先从船上走了下来。

这次他的穿着就显得正式了很多，带着冠冕和点缀着黄铜的装饰性盔甲，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功勋卓著的将帅。

奥维尔看了眼他身边的随从护卫，没看到他家族的其他成员，显然他这次是孤身一人前来，怕罗马人使鸿门宴这种手段，不过这种担心是十分多余的，奥维尔算是个相当爱惜羽毛的人，不想为这点事情坏了自己的名声。

何况杀了一个伊瓦尔其实也于事无补，维京人的问题不会被解决，反而会坚定他们的抵抗决心，让军队在各个战线上面遭受到的压力加大几个等级。

这时候也没多少明确的所谓外交礼节，双方郑重其事地打了招呼，然后互相交换些礼物特产，随后奥维尔便将对方迎入总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