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博物馆,直面他家人的遗物,要他破除心魔。
另一朵,控制着他在四月四号给自己买了个蛋糕,被迫唱了生日歌,因为是被控制着唱出来的,那个音调奇奇怪怪,花宿白对他那隐含怒气的面瘫脸笑了半宿。
末了,还很不要脸的蹭了他的生日,说:“我不记得我生日是什么时候了,但是你的生日我过得很开心,那以后我也四月四号过生日吧,明年记得买两个蛋糕哦!”
不知道哪一秒是伪装,哪一秒是真心,当时还不懂得分辨的虞幸干脆将花宿白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都当做伪装来看待,这样最安全。
花宿白没有害过他,也真真切切是将他从最深的泥沼拉上来的人,哪怕是控制他,也是在他不够成熟时替他做了最正确的决定,或是留下一点很是珍贵的生日记忆。
关于这一点,他很感谢对方。
可是虞幸有他的骄傲,他讨厌欺骗,讨厌背叛,已经有一个伶人的前车之鉴,花宿白伪装成光来欺骗他这件事同样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之后是很漫长的拉扯。
他的诅咒在体内反反复复,也让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极端的割裂中。
花宿白都能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告诉他人间还没那么糟糕。
但是对方又在时刻给他挖坑,想要将那对他来说是耻辱也是帮助的黑玫瑰再一次送到他手中。
虞幸认同他是自己的朋友,于情于理,花宿白帮了他太多的忙。
但也是敌人。
是对他有所图谋,等着看他乐子,让他永远不会再相信的敌人。
或许,最开始的目的并不代表着之后相处的目的。
一开始花宿白可能就是觉得他有趣好玩,所以在他身上找了个乐子,后来则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真心想和他做朋友了——不是强制的帮助,不是看心情戏弄的“小家伙”,而是平等相处的朋友。
虞幸每一年都在进步。
他的心智在百年的磋磨中已经完全成熟,没人再能看得透他。
相反,他发现自己好像能看透一点花宿白了。
包括花宿白似乎在为最开始的选择后悔,隐晦地跟他表达歉意,想取得他的原谅,然后让他毫无芥蒂的做好朋友。
这种事。
想都别想。
虞幸从来不会回头再去找寻什么,他给所有人的机会都只有一次,选择是自己做的,也要自己负责任。
因为他很冷酷。
他本质上就是个不通情理的怪物啊,哪来那么多人情世故,能把人类的感情再找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再希望他学会“谅解”、“宽容”,未免是强人所难。
不管花宿白怎么想,在他心里,花宿白既是朋友也是敌人,得知了单棱镜会长究竟是谁之后,朋友这个定位,大概是要彻底取消了。
那些帮助他的过往,忽然很像商品卖出去以后的售后服务。
他以为的善意,原来是羞愧啊。
又笑了一声,虞幸才彻底将纷飞的念头收回来。
大概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花宿白一起进入同一个推演吧,体验比较新奇,所以他才会想到那么久远的事。
点完了烛火,方府的祠堂一片明亮,虞幸这才转身,朝着刚才被他刻意忽略掉的那一排排灵位看去。
这是很正式的宗祠。
在灵位下方的地上放着两三个团蒲,虞幸想,方家的小儿子曾经大概就是在这些团蒲上罚跪的。
他轻轻地走过去,视线扫过灵位上的牌子。
每一个牌子上写的都是方家死去之人的名字,牌子上已经积了许多灰,连上面凋刻的字迹都变得模湖不清,难以辨认。
而在最上方,只放了一个牌子。
并不显得孤单。
只是放在那里,就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看到那个牌位的瞬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受从虞幸心底涌起。
他似乎从中看见了……凛然杀意,和万丈豪气。
那股气,仿佛足以抵挡千军万马,抵挡一切邪祟,镇守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