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堂课,真有回炉重造的意味。
在京城这一周,周常利积极配合周亚梅的工作,主动引荐和招录了不少好苗子。
这一周时间,于丽也充分支持他们的工作,尤其是那天晚的聚会,以俱乐部的名义帮周常利报销了。
似是他这样的年轻人,就算是在外面再能赚钱,又有多少是能攒得下的。
恐怕这一次回来,周常利的兜会被掏的比脸都干净。
李学武在的那天就给于丽说了,不能给他脸,更不能让他吃了亏。
给单位办事,即便是他的面子,也不能让他往里搭钱。
到时候是他招人,还是单位招人?
周常利经过门前打斗那一件事,也明白了不少,做事有所收敛。
更让他受教训的是,这一次回来后借着金盆洗手的机会,看清了四九城江湖里的乱象。
他从圈里跳到了圈外,更清楚地知道了顽主们其实就是犯错,真追究起来,都不是小事。
这些人的未来是没有出路的,甭说他们不愿意跟着自己走,就是愿意,他也不想带着这些人走。
顽主们现在闹的都当是玩,可以后就是命。
赵老四听说他去了北海冰场,还以为他留恋京城呢,想要宽慰他大丈夫志在四方。
其实周常利一点都不留恋这里的时光,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江湖了。
要说风光,那也是曾经的,是虚无的,不切实际没有未来的。
他也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现在必须得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于丽给他报销了宴请的费用,他没有说什么便收下了,就像在门口他也讲明白了,他是在给谁做事,吃谁的饭。
委屈吗?
可能吧!
不过当他把三百块钱交给他爸的时候,老父亲惊讶和慌张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
“拿着吧,我工资”
就这么一句话,周常利说的理直气壮,从未有过的自信和自豪。
他爸怕这钱来路不正,可他更怕父亲不信他浪子回头。
所以,什么委屈和自尊,在面对家人时,这一刻都值得。
周亚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本是决定自己带着孩子先回钢城,让周常利多休几天的。
毕竟就要过年了,她要把父母接到家里去过年,周常利可是背井离家去工作的。
周常利拒绝了她的好意,坚持跟她一起走,北回单位。
他很清楚,京城就是个旋涡,这里没有他的位置,更没有他的生活。
再待下去,他难免的要被卷进来,到时候有死无生。
赵老四那么混的人,现在都带着弟弟搬到大宅门房里住了,你当他是贪图虚荣?
谁都不清楚,其实赵老四对这些事的嗅觉最为灵敏。
据他介绍,今年开始,也就是从这个月月初起,每天都有蜂群一般的“黄衣服”聚集在大广场。
他们像没头的群氓,发泄愤怒,传布消息,从黎明到黄昏,经日不散。
你别看赵老四闭门读《论语》但他耳朵没聋,江湖的事他都门儿清。
那些黄衣服里尤其以赵卫东这样的人为例,急于借风位,却又被撤了梯子。
你想吧,周在俱乐部门口那一架打的,是简单的因为姑娘吗?
当然不,是顽主们休养生息,开始复苏了。
自从四条江湖规矩定下,顽主们基本看清了自己未来的路,也知道了当前的形势。
这些人基本以地域为界,以有名望的顽主为核心,自发组成后来的一个个“码头”,并开始了彼此之间的兼并和冲突。
换个方向看,去年五月份表现最为积极的那些菁英子弟们,现在却落了个什么地步。
被愚弄、被压制甚至被打散和处理,想想赖一德干了啥,他想要干啥。
现在是不是都明白了。
他是要报复啊,报复那些欺骗和利用了他们年轻无知的人。
当初有多么的疯狂和追捧,有多么的激动和兴奋,现在就有多么失望和悔恨。
赖一德当然是走了极端的,但他也代表了这一类人想要做却没准备好怎么做的事。
赵卫东和卫国这类老兵其实都是这一类人,他们都被耍了,现在都忙活着自己的未来,没工夫搭理顽主们。
江湖有两派,一派不玩了,自己出了问题,没心思争这些虚无漂酿的东西。
那剩下的另一派没了敌人,会更团结?
当然不是,这些顽主们以德胜门为中心的北城地区码头密集,加之历史恩怨,矛盾尤为剧烈。
在这一狭窄的地区,就有德内、德外、后海、什刹海几个大的顽主。
如果加周边的新街口、西直门、太平湖、外馆和地A门等,可谓毛四起,群“熊”并立。
也就是去年八月份小崽子打流氓的余威尚在,顽主们羽翼未丰、群龙无首。
现在看双方基本相安无事,各玩各的。
但是,今年注定要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