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走出坤宁宫,看向西边红霞漫天,自言自语了句:“顾先生不能怪孤啊,两千贯钱,还不足以让父皇满意……”
落日余晖,炊烟升起。
两匹骏马奔驰在官道之上,骑士挥鞭,赶走霞光。
黄昏,世界不明不暗。
赵谦坐在承发房里,左手伸入到右手的袖子里,摸着里面一枚枚铜钱,盘算着晚点回家之后如何用。
说来心酸。
赵谦娶妻九年,育有二子一女,可这些年来,全家吃喝全赖族中接济与妻子纺织、缝补,自己年近三十,竟一事无成,一业未就。
虽说在洪武四年考中生员,每个月能领六斗米,自己少吃点,可以给家里省点,但这微薄的粮食,连养个孩子都不够。
这四贯钱,是自己平生最大一笔所得。
知县给的!
“是,你们是?”
郭昇挥袖,让两人坐下,声音低沉地问:“可有消息了?”
“一切都好,我们还带了几封信来。”
郭昇看着出离愤怒的陈忠,呵呵笑出声来:“你说刘贤那小子也投效了知县?哈,还真是个好机会,让刘贤站出来,送他去金陵找御史台,直接状告顾正臣私分县银,笼络人心,以朝廷吏员、衙役为私人幕僚!这一次,顾正臣必死无疑!”
张培教导顾正臣剑法,看着顾正臣终于不玩脱手的“飞剑”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步伐依旧乱糟糟,还是这剑漂亮。
跟着县丞、典史等人混,他们最多的时候只分给过自己四贯钱,少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两贯钱,可如今顾正臣竟是许给众人每个月四贯钱?
陈忠有些不信任地说:“三日前,你们也说,只要顾正臣假借皇帝之名,发县银给徭役百姓的消息传到金陵,他必死无疑!”
梁斌深吸一口气,每个月四贯钱?!
翌日,天未破晓。
“张兄,姚兄,哈哈,你们怎就来了?”
顾正臣看过之后,皱了皱眉,看向张培:“为何没有大郎的信?”
顾正臣收起信,看着张培与姚镇:“你们二人暂时跟在我身边办事,待战术背包做成之后,再由你们带回金陵。在这期间,不得透露真实身份,更不能说我与沐府、东宫关系。”
姚镇服了。
梁斌咬牙,压抑着心头的愤怒:“郭老爷,必须让顾正臣早点离开句容才行啊。”
张培、姚镇都是沐英的亲卫,顾正臣在沐府中练剑时,五戎不屑教导,更多教顾正臣的是张培,偶尔姚镇也会参与进来,算是熟人。
梁斌、李鹤苦着脸,见郭昇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张培眼神一亮:“县尊这收剑的动作相当潇洒。”
张培打了个哆嗦,哀求地说:“顾先生,要慎言啊,太子的信应该明日才会到,来时听说天界寺给宫里送了一批礼物,太子入了后宫。”
啪!
茶碗碎了一地,茶水四溅。
张培从怀中取出三封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郭昇冷漠地看着这一幕,目光盯着陈忠:“要发脾气,回你的典史宅,这里是郭家!”
张培、姚镇上前抱拳行礼,张培埋怨不已:“我们怎么来了,顾先生不是最清楚?”
换句话说,梁斌感觉自己与一干人,被彻底踢出县衙吏员序列了。
管家走了进来,通报了声:“陈典史来了。”
李鹤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说:“郭老爷,顾知县将我们赶出来之后,下午就找了县学生员,将骆韶、陶贞、赵谦等十二名生员充入县衙作吏员,县衙——没我们的位置了啊……”
郭昇皱眉。
赵谦见两人身份不明,连忙找到衙役王本富去通报,自己则守在承发房外打探,可张培、姚镇根本不搭话。
张培转身看向县衙大门:“顾正臣是你们的知县吧?”
顾正臣淡然一笑:“陛下将我放在句容,为的是考我才干,察我治下之能。若以势压人,岂有不成之事?只是,借势非我之能,非我之才。”
顾正臣丝毫不在意张培幽怨的目光,安排王本富牵马,热情地将两人接入县衙:“一别多日,甚是想念,不知沐同知、沐夫人,两位少爷可都安好?”
陈忠盘算着是否可行。
姚镇无语:“那你点头!”
陈忠大踏步走入堂中,见梁斌、李鹤也在,并不意外,径直走了下来,端起茶碗送至嘴边,还没品尝,就将茶碗猛地摔在地上!
陈忠哼了一声:“哪里来的钱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这样干了。刘贤那小子已经投效了知县,用不了多久,人心浮动之下,那些衙役,吏员,都将成为顾正臣的人,谁能挡得住这笔诱惑!”
陈忠哼了一声,甩袖而出。
张培冷笑一声:“去通报,就说张培、姚镇到了。”
张培凝眸看着顾正臣。
好看不好看,不是周宗说了算的,顾正臣不介意他的威胁,有朱大郎保护,比啥都管用。
不久,大门口传出一声笑声。
张培揉了揉酸涩的肩膀,沉声问:“这里便是句容县衙?”
陈忠愤然喊道:“你让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