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自远处传来，带着催促的意味。

文武官员开始整队，一旁还有礼官维持秩序。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文臣居首的是中书右丞相胡惟庸，武官居首的自然是魏国公徐达。

顾正臣虽然是泉州县男，可那玩意没明确的品阶，只能按工部郎中正五品排。

工部尚书李敏、黄肃和顾正臣也算是老熟人，李敏见顾正臣路过，连忙伸手拦住：“顾县男是

顾正臣对李敏、黄肃行礼称是。

黄肃对李敏笑道：“你教下他规矩，莫要惹了祸端。”

顾正臣见状，对李敏再行礼：“还请李尚书指点。”

李敏笑呵呵地伸出四根手指：“大朝会有四不准，你可要记住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坏了规矩，那可不好收场。”

顾正臣表示理解，大朝会礼仪庄重肃穆，谁敢在这个时候笑，老朱一定会让他全家哭。

胡惟庸皱眉，看向顾正臣颇是惋惜。

“具官庐州府六安教谕臣张饶：滋遇元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慕唯皇帝陛下，膺乾纳祐，奉天永昌……”

洪武七年的

顾正臣谢过黄肃、李敏，然后问：“这四不准是？”

行礼结束，之后是进表官进表。

顾正臣恍然：“不就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大声点，没问题。”

黄肃在一旁解释：“不准闭口无声，指的是山呼时，需要大声喊出来，不发声是为不敬，心不诚。”

顾正臣差点噎住，暗骂陈烙铁是个小人。

殿外没个遮拦，风呜呜吹，还时不时卷过广场。

胡惟庸瞪了一眼陈宁，这个家伙就不能消停了，非要和顾正臣过不去了？？

顾正臣神色有些难看，咋滴，不都是山呼万岁吗？

黄肃拉着顾正臣，严肃地说：“可不敢山呼万岁，陛下认为万岁二字太过虚语，平日里喊一声无人怪罪，可这是大朝会，没有山呼万岁，只有天辅有德，海宇咸宁，圣躬万福！”

“饮胜！”

礼乐大奏，又是挥鞭。

繁琐的礼仪让顾正臣直郁闷，开个朝会而已，至于如此冗长嘛。

但没办法，礼是保证社稷安定的重要工具，说社稷不行了，民不聊生时，往往用到“礼崩乐坏”这四个字，相对应的，自然是礼制完备。

皇室需要礼约束士大夫与天下，士大夫需要礼约束下级与百姓。

“愿陛下保重龙体，开盛世！”

旗帜飘动，威严肃穆。

顾正臣对礼官告罪一声，至正五品位置挤了进去，惹得后面官员颇是不满。

这是元旦贺表，每个地方都需要写，可以是知县写，也可以是教谕写，礼官会挑选一些文采华丽，排比对偶出色，歌功颂德精彩的贺表呈报上来然后宣读：

众人举杯，顾正臣也跟着喝了一杯酒。

礼兴，是天下太平的标志。

之后百官跪一次，平身，奏乐，四拜，再平身……

顾正臣谨慎起来。

传制官看向朱元璋，得到允许之后，便走出来传制：“履端之庆，与卿等同之。”

因为奉天殿空间有限，而文武官员又多，哪怕是文武分成八队，也有许多官员只能站在外面。顾正臣运气不错，至少挤到了门口，算是入了大殿。

“呃？”

胡惟庸举杯插了句：“陛下，正因有前线将士捍卫疆土，拱卫山河，才有这几年太平日子，如今百姓安业，国力蒸蒸，皆是陛下勤勉为政，爱护万民之功，臣提议，这杯酒敬陛下，愿陛下保重龙体，开盛世！！”

歌舞之类的也就那样吧。

魏国公徐达举杯：“元旦伊始，臣恭愿陛下龙体金安，大明风调雨顺！”

李敏脸色一变，急切地说：“是谁告诉你山呼万岁的？杀千刀的，这是想害你全家啊！”

“陛下，臣在。”

“啊？”

朱元璋被胡惟庸几句话捧得很是高兴，连连说：“也有诸位爱卿的功劳，来，饮胜！”

在

顾正臣点头，反正自己站在后面，前面人怎么动作自己跟就是了。

奉天殿外两排手握长鞭的甲士，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发出啪啪地声响。

一杯酒下肚。

这是一套认知逻辑。

你写不好就别写，推辞掉也不碍事，这喜庆的场合，说局势不好，很令人反感，你也不看看陛下脸色都难看了。

赞礼官员高唱赞歌，文武百官开始齐声山呼天辅有德。赞立官再次高唱，官员跟着山呼海宇咸宁，之后还有圣躬万福。

百官向北肃立。

宋濂、刘基都是词作大家，看着顾正臣都没动作。

歌舞之后，便是说闲话了。

似是驾驭之声，又如鞭笞之刑。

“二不准交头接耳，嬉笑言谈。”

顾正臣坐在门口附近，旁边还有个柱子可以遮挡，反正老朱也看不到，着实饿了，索性便吃了起来。

李敏听了听鼓声，感觉时间不多，便快速说：“一不准跪拜迟缓，需随礼乐、众人而动。”

没有礼就没有规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