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兴抠下一把石榴籽,直接往嘴里丢去,咀嚼着,口齿不清地说:“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靖海侯下了封口令,这件事保密。一旦走漏消息,我人头落地,毫不含糊。”
储兴有些失望。
赵海楼将一应行李取下,接过马缰绳,郑重保证:“顾指挥佥事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练出来。万望顾指挥佥事保重,兄弟们在这里等着!”
孟万里有些惊讶,见储兴脸上的刀疤一动一动的,神情很是认真,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方向对了,哪怕是前路曲折一点,只要不放弃,终归能达到。
水军军士帮着萧成、张培搬运行李,三口箱子,至于两人背上的包裹,并没让人碰。
储兴连连摇头:“哪里的话,即便再久我们也等得。来,还请上船!”
“远火局你们就不要去了,在外面守着。”
三日后,秦松、梅鸿等人领了一笔银钱,先后结队离开句容。
“另外,远火局内一应进展,一应文书,一应测试成果,可以间隔两个月安报送一次泉州,送至我手中。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将远火局研究进展、成果泄露出去。若遇不可解决的问题或突发状况,也可安排句容卫军士送出消息。”
顾正臣看向张培,张培驱马向前,冲着战船便喊道:“可是储指挥同知的船?”
张培答道:“北来南往。”
顾正臣召来秦松,在其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储兴掰开一颗石榴,看着里面红润饱满的石榴籽,丢了一半给孟万里:“人不到,我们不走。别说五日,就是十五日,我们也要在这里候着。”
孟万里郁闷不已:“是什么人,竟能让我们在这里久候?”
孟万里有些莫名,看着和颜悦色的储兴,他的神情似乎是有些谄媚,这家伙很少服人,只有对自己官品高的人才会这么笑,可如此年轻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官。
萧成皱了皱眉,想要知道顾正臣说了些什么话。
顾正臣下令,进入远火局。
李才伸着脖子,看着黄昏中奔跑而来的战马,摇了摇头:“没有步卒。”
顾正臣请过旨意,老朱允许句容卫拥有一项“特权”,即使用驿站的马传递文书,这也是保证远火局研究不受阻的最好办法。
更诡异的是,储兴从见面到上船,就没喊过对方的名字,甚至连姓都没提,对方也没做自我介绍。
秦松答应下来,带人去准备。
顾正臣只是摇了摇头,提醒道:“你是护卫,不是幕僚,有些布置你还是不知道为上,待时机成熟,你会知晓一切。”
顾正臣见众人一个个面容或严肃或惨淡或悲愁,不由笑出声来:“远火局依旧是远火局,我顾正臣依旧是远火局掌印,你们所有人的待遇维持不变,有突破便奖,有进展便奖。如今底火司、冶炼司、制造司一应研究已渐入佳境,我在或不在远火局之内坐镇,你们都能将研究继续下去。”
储兴打了个激灵,走至船舷,看向岸边,喊道:“来人是要南下还是北上?”
好神秘的人物。
火器的改进空间还很大,没有攻克的问题还很多,但无论是火药提纯,配比再优化,还是锻造技术的提升,火铳结构的再改良,燧火石的研发等等,都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
军士开始活动起来,船只缓缓离开了丹徒小港口,顺着长江水一路向东,驶入黑夜。
可惜,擅长打架还有脑子的,肯定不会只混了个千户。
蜡烛被插在铁匣子之中,只有上面与正面开着,这让光无法照至两侧与后面,好在点了两个蜡烛,能看得清楚。
拿出东南舆图,顾正臣长长叹息。
古代出行难,前往福建、两广、贵州与川蜀等地更难。
翻山越岭,两千里云和月,至少需要一个半月行程,耗不起,实在是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