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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剑势积累堆叠,恐怕下一剑会达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境界。
因此,反而孤身才更有利。
此时两千拦截金兵已近到眼前,她无暇细说,只坚定道:“信我!”旋即揉身扑上,抢了匹骏马,伏于马背,催促骏马调头往金人军阵中冲去。拦截金兵见她要脱走,弯弓向她后心射箭,却被随后的武林群豪拦住,只百余人直扑阵中,竟显出旗鼓相当的声势。
金人主军见季卷一人一剑一马,竟往阵中毫无顾忌地冲来,亦是震撼,箭阵成雨,连续往她冲来。金人军中亦不乏武艺高强者,一箭冲往季卷前心,季卷以剑鞘拨开,手臂被其上劲力震得发麻,却全无惧色,眼见得已冲至近前,立即顺马背滑下,钻至金人马腹之下,自马蹄间穿堂滚爬,动作狼狈,却速度极快地接近阵中完颜宗雄的马匹。
她这下隐匿于马蹄,唯余一匹孤零零骏马霎时被箭阵射成筛子。城墙之上,霍青桐目视不清,见马嘶染血,浑身霎时冰凉,几乎要忘了该怎样指挥,心中只余一个念头:是我让她去的!
等到金人阵中发生些许骚乱,她一颗停滞心脏才复又搏动,同时见金人围阵越紧,已不给入侵者任何落足余地,登时感觉头晕目眩,手上已下意识摆出祈祷姿势。
她正坐立难安,极目于暗沉天色间辨别远处情势,只看得清金人已团团包围住米粒般的小人,一颗心已要跳出喉咙,却见层层人头正中有剑光一点。
剑光一点,闪烁如荧火。
并不强烈的光亮,瞬息黯淡,令霍青桐几乎以为是错觉。
可就这一点剑光点燃,旋即盛芒乍放,宝剑青锋自围困中射出,疾逾飞电,回旋应规,霎时穿透周身金兵咽喉,血绽如盛世牡丹,季卷掣剑自牡丹中奋飞,挟剑影血花人惊呼跃至半空,声势之盛,剑光之烈,竟瞬息穿透卷墨浓云,刺下一缕天光,沐浴于她周身。而她在其中竟如佛陀怒目,身形倒转,剑尖锋芒溶于灿灿天光,耿耿剑虹直落完颜宗雄人头!
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何人能挡?何人敢挡?
季卷立在马上,浑身被这一剑抽干,胸口剧烈起伏,周围却似陷于深海般凝滞,无人敢尝试撄其锋芒。天缝只一泻便又合拢,霭霭翻卷于她头顶,季卷一抹溅在脸上的血,提着完颜宗雄首级,拢在昏暝暗色里,冷冷目视向身边金兵,目光所及之处,只撞入一片惊惧万分,接连闪躲。
她笑。向来天真可亲的笑脸放在惊艳一剑之后也诡谲如索命罗刹。她白皙脸上顶着血雨,森然露齿一笑,就这一笑已彻底击溃金人心防,使他们调转马蹄,仓惶疾呼道:“退兵!退兵!——快退!”
战场之中,一处溃败,气势极易传染全军,尤其将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敌军枭首,更是对士气的摧毁性打击。乱蹄震地,马蹄上溃兵面色如土,观两方形势,俨然是季卷一方大胜。
那些辽人军队并未看清始末,但季卷那刺穿天幕的一剑却是无论如何,不可视而不见。此时见对阵的金兵也神色仓惶,追随主军逃窜,胸中险死还生的一口气吐出,正不知如何宣泄,便听萧干已提前反应过来,运气高呼:“季卷!季大王!”
辽军不及多思,已跟着萧干鼓噪奋声,七嘴八舌高呼:“季卷!季大王!”等多喊了几声,便又找到节奏,数万军队,齐齐高呼:“季大王!季大王!”
其时辽国除却皇帝,本就以各方大王为尊。季卷虽有执掌燕京的实权,毕竟是宋人,在辽人心里,始终不算正统。如今这声大王喊出,声音震天,令奔逃中的金兵都不住回头张望,论及声势,已极少有首领能够超越,季卷脱力半倚在马上,正细细品味剑中真意,听了这连绵的“季大王”,下意识就对追到近前的宁中则道:“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女王大人。”
宁中则的表情立即变得微妙了。
她口唇翳动,始终喊不出这个称呼,季卷却总算回神,哈哈一笑,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她这个玩笑,使自己身上萦绕的那点剑之孤寂消散殆尽,复归平时那副说说笑笑的亲和模样,转移话题道:“这批夹在其间的武林人实力不济得很。可认出其中有来自你们那边的人?”
“有是有,”宁中则道,“只是论及武功,一概是些江湖二流,要说我们的生死大敌,或另一些早有耳闻的顶尖高手,却根本不见踪影。我怀疑……”
季卷点一点头,显然与她想到了一处:“最好的打算,就是女真那边也没遇到几个真正的高手。不过,要是抛开盲目乐观的情绪视之,那就是完颜阿骨打手上的绝世高手并未被安排到锦州一线。那些人被派去了哪里?留在上京拱卫他?派去偷袭燕京?”
她思索着,不由奇怪:“不该如此。以他的谋略,怎么会不把这里当做决战地,将手上好牌压至前线?除非……他与中原高手并不同心。是他不信任?还是其实他并不能完全掌控,实际掌控者另有其人?”
她正仔细分析完颜阿骨打可能的安排,见胡斐神色怅然,一副忧虑状,便又温和微笑起来,拍一拍他肩膀,安慰道:“胡大哥。我已说啦!至今看来,落到金人那边的没一个好东西。苗大侠纵使当真要来,大概率也会落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