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来了。”
清润嗓音好听如昔,又多了往日刻意隐藏的威势。
黑影如鬼魅般靠近,在段浥青左侧单膝跪下,“属下见过公子。”
来人一身黑衣,面庞用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双鹰鸷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恭恭敬敬地递到段浥青面前。
段浥青垂眸扫过内容,随手将纸条扔到火舌上,很快变作一团灰烬。
“近日公主即将和亲,一切依计划行事。”
“是,”黑衣人作揖,顿了顿又说:“公子,据属下探查,将军府守卫松懈,府中家兵都是些花拳绣腿,只有那护卫头子有些真本领,倒也不足为患,公子为何不离开将军府?”
段浥青起身,轻轻摇头,“还不到时候。”
将军府的监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留在那里,是有自己的打算。
“好,公子多保重。”
黑衣人知道他家公子聪慧,并非鲁莽行事之人,他既这么说,定能护自己周全,不再多留,闪身悄然离去。
段浥青回到园子里时,正巧听见那纨绔在说话,还有争执喧闹的吵架声,即便看不到人,也能通过他骄纵狂悖的语气,猜到他此刻的表情。
定是那副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轻蔑之态。
段浥青眼中闪过冷意,绕过馥郁花树,眼前骤然开阔,视线清明之际,就看见兰榆手执酒杯,泼向向雪檀的脸。
‘哗’的一声,快的让人来不及阻止。
“你在做什么?”清冷的音色透出淡淡薄怒。
段浥青快步走过去,他挡在向雪檀面前,目光冷漠又锋利的直视兰榆。
明明一个字没说,兰榆就是从他的眼神和动作里看出他对自己的浓浓厌恶与不喜。
向雪檀不希望他跟兰榆起冲突,抬手拉住段浥青的衣袖,神情隐忍,“师兄,我没事。”
兰榆笑起来,将手里酒杯往地上一丢,明知故问,“我讨厌他,就是想泼他,有问题吗?”
段浥青眉目冷锐,似乎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恶心,他转身去看向雪檀,向雪檀苍白着脸,酒水沿着下颌滑落,衣襟处沾染一片酒渍。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递给向雪檀,“天气渐凉,先去换身衣裳。”
“哟,这就护上了啊。”兰榆口气酸溜溜的,目光尖锐的打量向雪檀,不仅是段浥青护着他,园子里的学子也都站到了向雪檀那边。
他大呼小叫,“段浥青,你该不会喜欢向雪檀吧?”
段浥青感到厌恶,“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
“我龌龊,你高洁,可我就是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他口无遮拦,却被向雪檀尖声打断。
“别说了!”
兰榆恶劣的弯起嘴角,“我就要说,段浥青就是我圈养在府上的男宠,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向雪檀脸色煞白,被他不可理喻又理直气壮的一番言论气的脑袋发昏。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段浥青,却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去伤害他。
这种畜生,怎配说‘喜欢’二字!
向雪檀气的发抖,忍不住去看段浥青。
那张清绝无二的面容神色淡淡,薄唇轻启,“刚刚发生了何事?”
向雪檀握紧素帕,嘴唇苍白,垂下头,打湿的发丝缕缕垂落,看上去被欺负的可怜。
“段公子,方才我们在园中作诗,向兄写了两首好诗,他故意撕毁诗笺,还找茬刁难向兄。”周围的学子们出声告状。
“是啊,他还让人放火折子烧光了我们的纸册。”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水纹纸,他说烧就烧了,当真可恨。”说话之人直到此刻都气愤难消,痛惜被毁掉的书册。
不远处的地上还有烧光的余烬,以及漆黑冒烟的矮几。
段浥青视线下移,见几人的袖口都被火苗燎到,脸上也或多或少有灰黑,个个神情激愤的瞪着兰榆。
这些人出身寒微,十年苦读饱受辛酸,比常人更爱惜纸墨书卷,兰榆当众纵火烧书,引起众怒也是情理之中。
若非兰榆身份特殊,是他们惹不起的权贵大族,只怕今日还有一场恶斗。
雍国世族与寒门之间近些年关系愈发剑拔弩张,势同水火,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从不来往,向雪檀的父亲虽官居三品,却是寒门出身,入不了盘踞雍京百年世家的眼,因此,向雪檀举办的诗会,来参加的都是寒士学子,同理,高门子弟举办诗会,也不会邀请寒士。
今日兰榆前来,已经打破了这个惯例,还为非作歹,寒士不跟他动手,是忌惮他身后的权势,可对这个人,那是打心底里的憎恨。
三两横眉,“一群穷酸学子,烧你们几张破纸竟敢出言不逊,说的好听,不就是想要钱吗?”
这种事他跟在兰榆身边见得多了,叫屈叫冤的,无非是嫌银子给的少,只要多给一点,再臭的脸也会对他们笑脸相迎。
说着,三两就要去掏自己的荷包,打算用银子打发这些穷书生。
“呵,我们是穷,但穷人不穷志,跟你这种人也说不清,”那人面带嘲讽,说完转向向雪檀,俯身一揖,“向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