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校

蒂普林涅艺术学院是城中少有的艺术类院校。这里的学生大多是在职人员，利用工作日晚间、节假日非工作时间上课。

由于男女同校，蒂普林涅为男女学生统一设计了校服，以区分学生与校外人员。

已经入秋，学院的女生身着藏青色的翻领褶裙，裙摆至膝盖，黑色的小圆纽扣延至腰部，搭配收腰处的黑色细皮带，严肃却不古板。

男生则统一穿着白色标准领衬衫，配上同样的藏青色西服长裤，简约却做工考究，颇具艺术学院风格。

受莲先生的影响，吉瑟薇儿选读的是绘画系，打算探索与服装设计并不完全相同的风景。

夜校下课已接近晚上十点，吉瑟薇儿与班上几位同学留在教室开了个小会，讨论接下来绘画赛的参赛作品构思。

其余的同学已经先行离开，吉瑟薇儿与团队负责人斯捷潘在教学楼里来来回回散着步，商量着后续的安排。

“如果定好了创作大型作品，感觉学校的画室可能不够铺开纸张呢。”斯捷潘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缓缓说。

斯捷潘来自北部，白天在工作室做着漫画勾线助理的工作，目标是创作出属于自己的绘本作品。

他体型瘦高，却性子温柔。这种细致耐心的性格，使斯捷潘成为团队负责人的不二人选。

“我店里工作室的大小可能也不太够，主要是有太多设备了……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租一间画室？”吉瑟薇儿开口。

正当两人思考着解决办法时，“啪”的一声，教学楼的灯全部熄灭——

“啊——！！”

斯捷潘被吓得大叫，一下子拽住了吉瑟薇儿的手臂。

“……只是熄灯了，小斯，我们今天开了会又迟迟没离开，已经到了关电的时间啦。”

她拍了拍斯捷潘还在发抖的手，示意他该下楼了。

“我以前都没发现，你竟然有肌肉诶，薇儿？”

吉瑟薇儿尽管看不到此时斯捷潘的表情，但也依然能够从语气中判断出他此刻的吃惊。

“我每天都得搬服装设计用的人台，上课还得搬画板、画架，提水桶……”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肌肉自然就出来了。”

“这应该就是解剖课上讲到的‘肱二头肌’吧？”斯捷潘继续嘟囔着，提到了废弃医院、肌肉标本，一直到他最近看过的科幻电影……

正当他发散着思维时，一楼的教室突然发出了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啊——！！”斯捷潘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叫。

“一楼好像还有人……”吉瑟薇儿安慰着受到惊吓的斯捷潘，拉着他检查着一楼的教室，她担心有人被困在这里。

她扫视着一间又一间教室，最后在服装设计系的工艺教室里发现了一道人影。

“薇儿……”斯捷潘祈求离开的声音细弱而发颤。

吉瑟薇儿轻拍着他的手背，借着月光努力分辨着——

教室里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蒂普林涅的连衣裙，应该是服装设计系的学生。

“你好，需要帮助吗？我们也是这里的学生。”她朝着教室里喊到。

教室里的女孩直起身，走到教室门边。

门被打开。

原来门没有被锁上。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女孩这么晚却独自留在这里？

“抱歉，我本来打算留在这儿完成作业，没想到突然熄灯，我被吓到了，人台模特也被我不小心撞倒了……”

吉瑟薇儿这才看清楚女孩的脸：浅金色的鬈发，马尾辫垂至肩膀，水晶蓝的瞳孔还残余着几分惊吓。

女孩好像比吉瑟薇儿小几岁，个子也只到吉瑟薇儿的眉毛。较大的骨架显得她有些微胖，却十分适配她甜美的五官。

“结果就像触发了多米诺骨牌，这里的人台模特全倒了，一个接一个……”

女孩语气犹豫，用手指指着，引导两人朝教室内望去。

“天呐，你简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斯捷潘弄清楚了状况，放下心来，恢复到平常自然活泼的状态。

两人帮女孩将人台模特都扶了起来，整理着工艺教室，顺便也聊起天来：“兔子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斯捷潘问道。

“温妮莎，温妮莎·洛尔。我是服装设计系的一年级新生。”

“这样啊。叫我斯捷潘就行，我白天是漫画助理，”斯捷潘指着吉瑟薇儿，“她是吉瑟薇儿·卡茨，在附近开着家裁缝店。”

“温妮，你的模特好像有点摔坏了？”吉瑟薇儿将人台模特搬到窗边，借着月光指着损坏的位置。

她的名字是“温妮莎”，吉瑟薇儿却亲切地称呼她为“温妮”，女孩脸上流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神色。

“可能是刚刚撞到桌角了，”吉瑟薇儿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表情，专注地分析着，“这种纸浆人台，受到钝物撞击后会产生凹陷，得把底板拆掉再复原。”

“你今晚急着用吗？现在没电没灯不好操作，可能得等到明天再修了。”

“明晚就得进行展示了，可能来不及……”温妮莎说。

“这样吧，我们把人台搬去我的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