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赶我走

又似乎陷入困惑之中。

有时候是在三更半夜里，睁着眼睛坐着一动不动。叶秋夜起的时候，被吓了几次，终忍不住开口追问。

“阿南，你在想什么？”

少年双眼装着许多情绪，痛苦、内疚、恐慌、无助。

“告诉我。”叶秋按住他的肩膀，“你在隐瞒什么？”

听出她质疑的口吻，少年十分受伤，静静看了她许久才回话。

“我不知道。”他背靠着沙发，分明轻薄的身躯，却好像被巨大的石块压住了。

他哽噎着，红着眼睛，向她伸出手，就像呼救一样。

“抱抱我。”

叶秋弯下身，抱了抱他。少年蹭了蹭她的肩膀，抽泣道。

“我、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叶秋听着他声音里的痛苦不像是装的，态度也缓和了些。揉了揉阿南的后脑勺，安慰道。

“想不起来就别勉强，你现在安全了。”

阿南抱得更加用力。

“姐姐，你不会再赶我走了，对吗？”

叶秋鼻头一酸，内心生生疼了一把。

猜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容易瞎想，后来电脑下载了几个游戏，让他白天没事打发时间，还下载了些皮克斯动画电影让他看。随着关系的拉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板着脸，时不时夸他两句，晚上吃饭的时候主动问他看了什么动画片，有没有喜欢的角色。周末有时间的话，还会带他去玩具店，让他挑选喜欢的手办。

然而，一概要花钱的东西，阿南都拒绝了。比起物质上的需求，阿南更加喜欢两人相处的时间，哪怕只是聊聊天，一句问候，都会让他开心许久。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会缠着问她一些事情，问她大人的世界是怎样的，他要怎样才能快点学会在社会中生存。还会反复问她工作上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当听到否定的答案，少年就会露出一副安心又失落的纠结神色。

“姐姐，你有想过未来吗？”

“以前经常想，现在很少想了。”叶秋说的以前是父亲去世之前，如今落得孤家寡人，就想着活一天是一天。

“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叶秋微微失神，似想起了什么。

叶秋是一个还在进击阶段的画师，沾染艺术的人，会为很多事物心动，而那些让灵魂变得鲜活的心动，不过是喂养灵感的萤火虫，短暂一瞬的绚丽罢了。

比如高中的画室里她迷恋过老师的一双手，某个清晨的车站上她心醉于一个人的背影，还有咖啡厅里面坐着对女朋友无微不至的清瘦的男人，曾经一份实习工作中动画导演在讲述自己的理念时散发出来的思想魅力……

很多的关于恋爱的火花，瞬息即逝。

但确实有一个永恒的存在，虽然很淡，却淡成了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一个人完成的恋爱，是值得纪念的。对方是她大二时期认识的一个高一届的学长。当时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有多种原因，但更多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差距就有那么遥远。

想到那张已经模糊的脸，她失笑地摇了摇头。

“喜欢啊，姐姐喜欢过很多人呢。”

叶秋恢复了一贯的散漫性格，她总喜欢含着笑，半真不假地开着玩笑。伤心的开心的，总笑着叫人辨不清。

此刻人生段位还不够高的小少年，还揭不开她微笑背后的真实灵魂。

他只是又一次害怕被丢下，所以才问道：“那姐姐喜欢我吗？”

叶秋揉了揉他脑袋，手感很好，盘宠物一样。

“喜欢啊，阿南这么乖这么可爱。”

那次聊天过后，每次叶秋早上出门时，阿南都会固执地站在门口送她。会微微俯下身，探出脑袋，唤她：“姐姐。”

而这一副故作低姿求宠的表现，非常取悦叶秋。

她每次会伸出手，揉一揉小少年软乎乎的脑袋。

就当养了一只可爱的宠物吧。这是相处三个月后，叶秋的心境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