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出金陵,停在了官道之上。
高大的骏马时不时抬起马蹄,催促着前进,顾诚拉着缰绳,时不时摸摸马头,安抚一番。
张培驱马而至,对掀起帘子的顾正臣说:“车队来了。”
顾正臣微微点头,示意张希婉留在马车里,张希婉没有答应,跟着顾正臣下了马车。
一队马车缓缓而至,马车没有遮拦围挡,上面全是妇人与孩子,穿着破烂,面容憔悴,眼神之中没有光亮。
这些人是大同卫所的寡妇与孩子,女人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加上连年征战的缘故,早就没了亲人。
天地之大,没有他们的家。
朱元璋如最初答应的,将这一批人给了顾正臣,入句容户籍。
京卫千户茅羽翻身下马,掏出一份文册高举过头顶,对顾正臣行礼:“标下茅羽,奉旨护送军士遗孀子女至句容,这是名册,合计四百六十七人,已全部到齐。”
顾正臣接过名册看了两眼,又看向眼前数十辆马车,微微皱眉:“我记得年前大同送来之人,并没有如此多。”
张希婉上前,搀扶着一位孕妇,看着其满手的冻疮,不由得心疼,面对不知前景如何,忐忑的妇人说:“到了句容,便有了家。寒冬过去了,春天已经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卷宗倒是详实,证据,证词也无懈可击。
张希婉挪动,紧挨着顾正臣坐下。
顾正臣口中苦涩:“连年征战,不知还要折损多少军士性命,一个军士牺牲,就是一个家破碎。为了这王朝,为了这天下,许多将士都在拼命,负重而行。夫君所能做的,却只不过是照顾下你们的家小!这不是怜悯,是本分。”
周茂叹了一口气,对顾正臣说:“昨日清晨,句容葛家葛焕发现女儿坠井身亡告官,查验之后,发现其女贞洁已失。但葛家信誓旦旦说不可能,其女整日待在闺房,并无外出,也从未接触过男子。眼下调查尚没有进展。”
顾正臣问道。
主簿周茂上前一步:“招募的先生正在陆续到来,目前已有十六位先生,加上县学宫,已有二十六位先生,据刘桂、孙统估计,过了元宵,还将有二十几位先生前来。”
杨亮重重点头,看向主簿周茂。
周茂等人连忙答应。
车队并没有在驿站停留,只吃过饭,便连夜赶路,没办法,驿站容纳不下如此多人,尽早赶到句容也好让这些妇孺少挨冻一阵子。
顾正臣看向张培:“去租五辆马车来,要有碳炉。”
“哼,才不信。”
“待本官问审后结案,除了这两起命案外,可还有其他害民之事?”
顾正臣着急起来:“真是魏国公说的,你若不信,我们这就回金陵问个清楚……”
顾正臣叹了一口气,走至车队中间,喊道:“孕妇下马车,带三岁以下孩子的下马车!”
杨亮无奈。
张培答应一声,给茅羽要了几个军士离开。
顾正臣让顾诚带张希婉、小荷去知县宅休息,自己则留在二堂,对骆韶等人说:“寒暄、道贺的话就莫要说了,眼下妇孺安置是最紧要之事,说说办法吧。”
杨亮看着顾正臣,说道:“县尊,听闻去年腊月初九时,句容张家张博小女自缢,因被丫鬟发现及时救了下来才得以幸免。张家遮遮掩掩,匆匆将其女嫁给了六里甸的村民,我怀疑……”
“本分?”
“哈哈,有机会,夫君倒真想去草原,那里风吹草低,牛羊成群,落日余晖之下,安静的河水如镜,还有草原女子的舞姿,令人……嘶……”
叔侄,家产?
这怎么听着像是朱小四与朱小文的戏码……
顾正臣点了点头:“明日让刘桂、孙统来一趟,是时候准备招生事宜了,教育拖不得,元宵之后,孩童应入学。”
张希婉生气了。
顾诚听到马车里传出了一声惊呼,微微摇了摇头,催马更快一点。
顾正臣处理过紧要事之后,看向典史杨亮:“这段时日本官不在句容,可有命案发生?”
在这个女子贞操胜过生命的时代里,落谁家身上都会作为家丑。家丑不可外扬,不对外说很正常。
顾正臣粗略扫了下卷宗,看向骆韶等人。
张希婉伸出手,抚摸了顾正臣的脸颊:“愿太平永在。”
张希婉转过脸去。
张希婉轻笑:“寄意天子委我令,我以我血荐轩辕!看得出来,夫君还是一个好战之人,写这样的诗,就不怕陛下将你送到前线?”
顾正臣嘴角微动:“放心吧,若天不太平,那就打到太平为止。咱们大明人,不能只被人欺负。”
茅羽依旧不知。
顾正臣感觉腰间一疼,看着张希婉愠色的脸才知道说多了,连忙说:“这都是听魏国公说的……”
“魏国公可不会女子跳舞!”
茅羽不明白顾正臣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命军士传话。
张希婉受张和影响,对军士没有好感也可以理解。
骆韶看着雷厉风行的顾正臣,拿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昨日傍晚接县尊消息,我